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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指琴魔

 

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

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

第三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

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

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

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淩辱

第七章 魔琴怪胸三劍自相殘

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

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

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

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

第十二章 不分皂白,火拼鐵尖樁

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

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

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

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

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

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

第十九章 火礁島主受制八龍琴

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

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

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

第二十三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

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

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

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

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

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刹扮新娘

第二十九章 誤會叢生赫青花鬥掌

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

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

第三十二章 雪嶺荒山追尋火羽箭

 

 

 

 六指琴魔續

 

第一章 懸崖搏鬥 死生系一發

第二章 因禍得福 巧服靈芝草

第三章 險象環生 神君施棘手

第四章 步步驚魂 魔宮驚魅影

第五章 見利忘義 祖師遭戲侮

第六章 詭譎絕倫 狠心施棘手

第七章 琴音錚錚 險遭天音困

第八章 膽色過人 小俠闖魔窟

第九章 恕火迷心 誤傷端木杠

第十章 垂臨虎穴 幸逢黃心直

第十一章 義救良朋 心直忤琴魔

第十二章 情天抱憾 月華圖避世

第十三章 破廟投繯 情癡圖一死

第十四章 四名瞎子 強奪火弦弓

第十五章 勇奪寶弓 呂麟遭重創

第十六章 身手不凡 虎狼咸辟易

第十七章 逆瀑攀山 存亡系一發

第十八章 奪火弦弓 一招敗四老

第十九章 愛才一念 華山派收徒

第二十章 光團救險 暗器殺凶徒

第二十一章 情堅金石 背父救紅妝

第二十二章 清理門戶 大鬧峨嵋山

第二十三章 無風起浪 呂小俠脫困

第二十四章 狼口餘生 雪魄珠解毒

第二十五章 宿夢重圓 荒島渡良宵

第二十六章 先讓五招 有心降小俠

第二十七章 求火羽箭 重赴墨礁島

第二十八章 玉面神君 輕生闖秘道

第二十九章 夫妻聯手 擊敗釣魂叟

第三十章 見利忘義 行兇奪錦圖

第三十一章 妙手釣魂 取走地煞網

第三十二章 藍田玉實 改造端木紅

第三十三章 琴魔伏誅 正義再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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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


    

    呂麟也知道譚月華對自己的一番好意。兼且剛才,譚月華捨身將他救出險境,也心中已然極是感激,因此便「哼」地一聲,不再言語。

 

    一時之間,室中靜到了極點,寂靜了好一會,忽然聽得袋中的呂麟道:「譚姐姐我有辦法了!」

 

    譚月華忙道:「什麼辦法?快說!」

 

    呂麟低聲道:「你和我一起鑽入布袋中,叫他搬出去不就行了麼?」

 

    譚月華一聽,覺得這個辦法,雖然委屈些,但卻大是可行。

 

    因此,便抬起頭來,掠了掠覆在額前的秀髮,道:「二公子,你說如何?」

 

    盛否搔了搔頭皮,道:「行倒是行,只不過譚姑娘,你要是出了鬼宮,就棄我而去?」

譚月華莞爾一笑,道:「二公子,你放心,三個月之內,我一定再來此處看你!」

 

    譚月華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心中正千殺才萬殺才的大罵,因此,她的話也講得極是滑頭,只說「來此見你」,見了面之後,甚至可以動手相鬥,也就不算得是她曾食言了。

 

    那時候,盛否見了譚月華的一笑,更是身子飄飄然起來,連忙道:「好!好!只不過三個月的時間,是不是太長了些?卻要將我想苦了!」

 

    譚月華心中,又好氣又好笑,道:「那只好盡量提早些好了!」

 

    盛否滿面喜容,將裝著呂麟的口袋,放了下來,拉開袋口,譚月華便鑽了進去。

 

    那只布袋,本來就不大,兩人一齊裝了進去,便孌成了緊緊地擠在一起。

 

    譚月華的心中,突然起了一陣異樣的感覺。呂麟雖然年紀比她還小,但個子卻頗高大。

譚月華的鼻端,也聞得一股異樣的氣息,不自由主,面紅心跳起來。此際,她和呂麟,緊緊地貼在一起,她芳心激烈地跳動,呂麟立即可以感覺出來。

 

    而其時,呂麟的心中,也和譚月華一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

 

    他想問譚月華,為什麼她的心,會跳得那樣地激烈。可是在同時,他也感到自己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他們兩人,都只是有一種奇異的,模糊的,難以言喻的怪感。

 

    而這種怪感,令得他們,都感到說不出來的舒服,以致那口袋,雖然是這樣的窄小,他們反希望能夠在布袋中,多耽一些時候。

 

    在少男和少女之間,感情的產生,本來就是極為微妙的。

 

    譚月華在一天以前,還從來沒有見過呂麟,可是此際,她卻突然感到,呂麟和自己十分親近,他們兩人,在不知不覺間,雙手已緊緊地握在一起。

 

    那時候,他們兩人,也正被奪命使盛否負著,向外走去。

 

    只聽得不斷有人,招呼盛否的聲音,但是卻沒有人攔路。

 

    不一會,譚月華和呂轔兩人,只覺得透過布袋,眼前也頗為光亮,可以看到些物事了。

兩人俱都知道,已經到了鬼宮的第一關,那鑲滿了銀片,光亮之極的山洞之中「只聽得一個女子聲音,陰惻惻地問道:「奪命使要出宮去麼?」

 

    盛否答道:「不錯,相煩開一開門。」

 

    那女子仍是冷冷地道:「奪命使,我奉命守門,責任重大,你卻莫怪,可有教主的令符麼?」譚月華已然聽出那人的聲音,正是毛太婆,心中又不禁一怔。只聽得盛否道:「當然有的!」

 

    接著,便靜了一會,才又聽得毛太婆道:「公事公辦,奪命便莫怪,不知那兩口布袋之中,裝得是什麼夷西?」

 

    譚月華和呂麟兩人,不由得大是緊張,相握的手,也握得更緊。

 

    只聽得盛否一笑,道:「毛太婆,我奉教主之命,出宮辦事,至於那口袋中的是什麼,恕不能言,你不放心,去問教主便了!」

 

    毛太婆「嘿嘿」兩聲乾笑,道:「奪命使何出此言,既是教主有命,我自當開門!」累接著,便聽到,石門開啟,「軋軋」之聲,兩人又覺眼前一暗,不一會,便覺得盛否在向前飛馳。

 

    譚月華心知已然出了鬼宮,不由得大喜過望,高聲道:「喂,可以放我們出來了!」

 

    盛否身形一凝,將布袋放了下來,譚月華和呂麟兩人,連忙從布袋中,鑽了出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譚月華一拉呂麟的手,道:「呂兄弟,咱們走吧!」身形展動,已然在三丈

開外。

 

    奪命使盛否,也不追趕,只是在身後叫道:「譚姑娘,三月之內,在此相會,切莫食言啊!」譚月華忍了多時的大笑,再也按捺不住,「格格」嬌笑道:「當然,你等著便了!」

 

    一面講,一面向前飛馳,一面仍然是好笑不已,幌眼之間,已然馳過了那個大石碑,才略略慢了下來,想起盛否想娶她為妻一事,仍然不免好笑。

 

    呂麟的心中,卻是莫名其妙,道:「譚姐姐,你笑什麼?」

 

    譚月華笑道:「呂兄弟,鬼聖盛靈,想要叫我嫁給他的兩個寶貝兒子,你說這好笑不好笑?」

 

    呂麟聽了,神色卻大為緊張,忙問道:「你答應了他們沒有?」

 

    譚月華見了呂轔,忽然之際,面色如此神肅,芳心暗自一動,故意道:「我已然答應他了,要不然,怎能救你出來?」

 

    剎時之間,只見呂麟的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大聲道:「譚姐組,你為了救我,才答應他的麼?那我仍然回鬼宮去便了!」

 

    一個轉身,便自回頭竄去。

 

    譚月華見呂麟認了真,唯恐他真的要回鬼宮去,忙叫道:「傻瓜,還不回來,我是騙你的!」呂麟一聽,連忙收住了腳步。

 

    他剛才奔得急,腳步收得也急,一個錯忽間,下盤不穩,「叭」地一交,摔倒在地上!譚月華又是急,又是好笑,跑了過去,將他扶了起來,呂麟也不及拍去身上的泥沙,急急地問道:「譚姐姐,你真是騙我的?」譚月華笑道:「當然,像鬼宮雙使這樣的人,我怎麼會去嫁給他?」

 

    呂麟這才展顏一笑,頓了一頓,忽然問道:「譚姐姐,那麼你想嫁什麼樣的人?」

 

    呂麟的這一問,不由得將譚月華羞了滿面通紅,轉過頭去,「呸」地一聲,嗔道:「不和你說了!」呂麟一句話問出口,才覺得自己說得過份,他本就不是善於巧言的人,一時之間,也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好一會,譚月華才慢慢地轉過身來,兩人四目交投,柑視一笑,重又釋然。

 

    譚月華低聲道:「呂兄弟,以後,可不准你再講這樣的話。」

 

    呂麟紅著臉,道:「譚姐姐,我……希望你不要嫁人!」

 

    譚月華奇道:「為什麼?」呂麟的臉上,更是紅得厲害,道:「那麼,我……就可以和你常在一起了?」譚月華聽了,更是嬌羞,但心頭卻感到了一陣異樣的甜味,怪好受的。

 

    兩人默然對立了一會,各自心中,已然情苗暗生。譚月華才道:「我們快趕路吧!」

 

    呂麟道:「我們上什麼地方去?」

 

    譚月華道:「你且跟我走再說!」兩人手拉著手,一直向前奔去,一路上,譚月華將武夷仙人峰上,如何群雄聚會,那頭戴大頭笑面佛頭罩的怪人,如何吩咐自己夤夜下山,到北邙山鬼宮來救他一事,以及自己,如何涉險等情,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呂麟聽了,心中感激已極,道:「譚姐姐,我與你非親非故,你肯這樣為我,我真恨不能早識得你?」譚月華笑道:「你想早識我也不行啊?」呂麟道:「為什麼不能?」

 

    便也將自己,如何在虎丘,將韓玉霞錯當著是她,幾乎死在她手中一事,說了一遍,最後,恨恨地道:「譚姐姐,我母親,是死在這姓韓的丫頭父親手下的,她又如此對我,我死

也不能放過她?」

 

    譚月華聽呂麟說來,極是堅決。她和呂麟,固然相識不久,可是在一見面間,她已然看出呂麟的性格,強到了極點,言出必踐,事情既然與也母親的血仇有關,他自己又幾乎死在韓玉霞的金鞭之下,他們兩人之間的仇恨,當然深極!

 

    譚月華又不禁想起韓玉霞和她哥哥的親的情形來,心中暗自感到,在他們這幾個人之間,隱伏著一個難以解的大危機。

 

    呂麟在一旁,見譚月華半晌不語,問道:「譚姐姐,你在想什麼?」

 

    譚月華一笑,道:「沒有什麼,令尊也在仙人峰上,希望我們趕到時,他們仍然未曾散去。」呂麟道:「最好是那樣,我們快些趕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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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


 


 

    面具一落間,東方白也已然低下了頭來,呂麟和譚月華兩人,一起向他望去,兩人盡皆一怔,不由自主,「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那東方白,武功如此之高,又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然是武林中一流高手,呂麟和譚月華兩人,只當他一定生得威嚴無匹,和一般武林中的前輩,相差不遠,怎知卻是大謬不然。

 

    只見他面如敷粉,鼻若懸膽,兩道劍眉,斜飛人鬢,大耳垂輪,唇紅齒白,看來竟是只有二十六七歲年紀,竟是一個英俊清朗已極的年輕人,若不是他雙眼之中,另具一番威儀,當真是做夢也想不到,負有如此盛名的東方白,會是這般模樣,可知他 「玉面神君」之號,亦非悻致!

 

    譚月華一呆之下,又忍不住向他多看了兩眼,心中更是出奇。暗稱自己的哥哥,何等瀟酒出眾,但是和他一比,卻全都比了下去!

 

    這樣的一個美男子,當年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為他顛倒?

 

 

     譚月華一顆情竇初開的芳心,一想到此處,又情不自禁地向他望了一眼,更忍不住雙頰緋紅起來,心中暗罵自己道:「唉,你怎麼哩?想那些作什麼?」收拾起心猿意馬,只見東方白緩緩一笑,更是丰神俊朗之極,道:「你們想不到我看來如此年輕吧?」

 

    譚月華點了點頭。東方白道:「我早已踏入中年,但是在我被逐出門牆那一年,曾在無意中冊了一枚綠心朱果,那果有駐顏之功,是以二十年來,竟然一點也未有老態!」

 

    呂麟怔怔地聽著,突然問道:「師傅,殺我父親的,既是紅鷹龔隆,那我們為什麼還不趕到峨嵋山去,為父報仇?」

 

    玉面神君東方白歎了一口氣,道:「紅鷹龔隆,也早已死啦!」

 

    譚月華吃了一驚,道:「東方……」她本來想稱「東方前輩」的。可是「前輩」兩字,在喉間滾了一滾,卻又覺得難以啟齒,因為東方白看來如此年輕,翩翩風貌,和她自己,差不了多少,這一聲「前輩」,實是難以啟齒。

 

    因此,遲疑了一陣,便改口道:「東方……先生,仙人峰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東方白似乎也注意到了譚月華的少女情懷,向她望了一眼。

 

    譚月華不知怎地,只感到自己一和他的眼光接觸,芳心便怦怦亂跳,連忙低下頭去

 

    東方白淡淡一笑,道:「且先將麟兒的傷勢,醫愈了再說!」

 

    一面說,一面便打開了盒蓋,突然銀光四射,雖然是在大白天下,也幾乎照得人睜不開眼睛來!譚月華究竟是家學淵源,武林中見聞,極為豐富的人,一見那銀光,心中已然吃了一驚,再定睛一看,只見那盒中所放的,乃是鴿蛋大小,銀輝流轉的一枚珠子,在銀光隱現中,那珠身上,還有一絲紅影,像是活物一樣,在流轉不定。

 

    譚月華吃了一驚,才張口結舌地道:「原……來你給我的,竟……竟是武林中相傳……前古至寶……的雪塊珠麼?」

 

    東方白的面上,卻毫無驚訝之色,只是極其普通地道:「你見識倒不錯,一見面便認出來了,可見得你很聽話,未曾打開來看過,以你的武功而論,一露了風聲,只怕就要惹下殺

身大禍了!」

 

    夷方白一面講話,一面便撥開呂麟的頭髮,將那顆「雪魂珠」,輕輕地按在他頂門的「百匯穴」上面。 那「百匯穴」,乃是奇經八脈的總匯,呂麟只覺得雪魂珠一按了上來,便有一股涼意,頓時直透心肺!    那股涼意,在片刻之間,便已然直透人身奇經八脈,而且,還推動了氣血的運轉,呂麟連忙氣凝神,運起功來。

 

    譚月華在一旁,用心地看著,東方白道:「脫離了武林近二十年,就是為了這一顆雪魂珠。除了恩師死後,我將他的體,運到大雪山去以外,絕未在武林中生事,費了二十年的心血,還……傷了兩個人的性命,才得到了這一顆……雪魂珠!譚月華聽出他在講話之際,語意極是創痛,似乎,那顆雪魂珠,在得到的經過之中,還夾著一件極令他傷心的故事……但是譚月華卻未曾向他詢問當時的經過,因為她已想起了另一件事來,茫然地問道:「你費了那麼大的心血,才得到了這顆雪魂珠,為什麼在一見面間,就肯送了給我?」

 

    玉面神君東方白像是怔了一怔,雙目緩緩地移向天上,望著輕浮而過的白雲,道:「我也不知……」他只是慢慢地講了四個字,便突然語鋒一變,道:「你既然應我之請,肯去鬼宮救人,我答應給你好處,這雪魂珠便是報酬了。」

 

    譚月華看了他的情形,心中一動,明知他後來所講的那番話,絕非出自誠意,他所要講的話,此際藏在心中,未曾講出來。

 

    少女的心思,何等靈敏,譚月華既想到了那一點,便道:「你肯以武林至寶,雪魂珠贈我,我當真是萬萬意想不到的!」

 

    譚月華和東方白之間,本來,不但輩份上,差著一輩,而且,一個是早已縱橫武林,稱雄一世的一代宗匠,一個卻還是初出茅廬的少女,兩人之間的距離,應該極遠,譚月華和東方白講話的口氣,也不應該如此地接近,可是譚月華在一出口間,卻又覺得東方白和自己之間的距讎極近?

 

    那種只有對同輩人物可以用的口氣,竟然極其自然地衝口而出。直到講出了之後,才發覺不對,可是想要改口,卻又極難,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只是玩弄衣角。

 

 

    因為,她在講那句話時,更想到了就算玉面神君東方白要感謝自己,也決不能一出手,便將萬古至寶,武林奇珍雪魂珠交到自己手中。

 

    不要說那雪魂珠,乃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物事,不論中什麼奇毒,受什麼內傷,只要尚有一口氣在,便不難復原。而那顆雪魂珠,還化了他整整二十年的心血。

 

    二十年的心血,萬古奇珍,武林至寶,他卻輕輕易易地交給了自己。

 

    譚月華一想及此處,更是芳心怦怦亂跳,言不發,她雖然低著頭,可是卻也可以感受到,東方白的限光,正逗留在自己的身上。

 

    譚月華只是憑感覺,彷彿可以覺出,東方白的眼神,絕不威嚴,相反地,卻是那麼地溫柔,多情,令得她芳心為之繚亂。

 

    過了好半響,她才輕啟朱唇,低聲地道:「麟弟的傷好了麼?」

 

    東方白平靜地道:「快好了!」

 

    譚月華這才抬起頭來,眼光卻又和東方白相遇!譚月華心中,「砰」地一跳,連忙偏過頭去,只見呂麟瞑目運功,面色已現紅潤,體態安詳,前後總共才一個時辰工夫,便自判若

兩人!

 

    譚月華望著呂麟稚氣尚未全消的臉頰,想起這兩天來,和他出死入生的遭遇,又極其緩慢地偏過頭去,望了望東方白的側面。

 

    一個是入世未深,英俊爽朗的少年,一個卻是武林中人聞名喪膽的高手,但卻偏偏又生得那樣年輕,那樣迷人,無端端地闖進了自己的心靈。

 

    譚月華心中歎了幾口氣,只是呆呆地站著,又過了不多一會,只見呂麟倏地睜開眼來,道:「師博,我內傷已經痊癒了!」

 

    頓了一頓,立即又問道:「師傅,我殺父仇人,究竟是誰?」

 

    玉面神君東方白,卻不立即回答,一伸手,將那顆雪魂珠遞向譚月華,道:「你先將之收了起來再說?」

 

    譚月華忙道:「這雪魂珠,乃是武林之中,人人覬覦之物,只怕我無福保存!」

     玉面神君東方白一笑,道:「我既然已給了你,有福無福,與我何關?」

 

    譚月華聽得片刻間,他語意冷峻,又具有無上威儀,不由自主,便伸出手去,將那顆雪魂珠,接了過來。就在她接過雪魂珠之際,手和東方白那一雙其白如王的手,碰了一下。

 

    那一碰,譚月華的心中,突然起了一陣,極其異樣的感覺,甚至突然間,震了一震,那顆雪魂珠,幾乎落到了地上。

 

    那種既震驚,又有一種說不出地,希望再受一次的感覺,譚月華從來也未曾產生過。

 

    當她和呂麟,緊緊地靠在一起的時候,她心中也曾起過類似如此的感覺,但是,卻遠沒有這一次,來得那麼強烈。

 

    她連忙借勢收珠,掩飾了自己的窘態,耳際只聽得東方白道:「你身中鬼宮奇蠱之毒,趁麟兒尚要運氣養神之際,快將雪魂珠在中蠱之處,滾上一百二十轉,蠱毒便會被珠吸出

了!」

 

    譚月華芳心繚亂,簡直下敢抬起頭來,強自克制,不去胡思亂想,才將雪魂珠在中蠱之處,依言滾動了一百二十下,只見那一點異色,已然全到了雪魂珠上,漸漸縮小,不一會,

便消失無胼東方白道:「我自得雪魂珠後,還是首次使用,萬年積雪之英而凝的玄陰至寶,當真是非同小可,也不枉了哉二十年心血!」

 

    譚月華忙道:「那你……」

 

    她一面說,一面想要將雪魂珠還給東方白,東方白卻伸手在她手背一推,道:「不必客氣了,你收下吧!」譚月華又猶如被電擊中一般,心頭震了一震,東方白卻已然轉過頭去,

和呂麟講起仙人峰上,所發生的一切意想不到的變故來。

 

    譚同華此際的心情,固然到了極點,但是東方白所說的,乃是她所極度關心的事,她不得不暫且收起加春水蕩漾的心靈,聽東方白細敘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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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

 


        譚月華芳心之中,對玉面神君東方白,本來已然欽慕之極。因為,玉面神君東方白,看來和她哥哥譚翼飛,差不幾許大小,但是在武學上的造詣之 高,卻已沒有人與之此擬。 再加上他為人又極是風趣,雖然根據自已所知,他手段極是狠辣,但是看來,卻有點言 過其實,因為他對自己,始終言笑殷殷,更難得的是,那萬古至寶,去千毒,療百傷的雪魂 珠,也能夠慨然相贈,怎能不令她一顆少女的心靈,為之折服? 

 

那一天,睡到半夜,譚月華仍然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和呂麟,同生死,共患難,芳 心之中,本來已然對也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可是,在一見到了東方白之後,她又覺得東方白對自己的吸引力,實在比呂麟要強烈得多! 

  和東方白在一起,令她產生天崩地裂,也不用害怕的感覺!想到此處,她又不自禁地面 紅起來。 


  正想摒除遐思,徐徐入睡之際,忽然聽得有人在窗上,輕輕地扣了一下。 

  譚月華為人,何等機警,立即一躍而起,雙臂一抖,已然將纏在腕上的鐵,輕輕地抖了 開來。但也就在此際,只聽得窗外那人,低聲叫道:「月姐姐!月姐姐!你睡著了嗎?」 



譚月華一聽是呂麟的聲音,頃時便鬆了一口氣,打開了窗戶,只見呂麟穿著極是整齊, 神色嚴肅,站在窗外。 

  譚月華一聽他的聲音,便已然將他的來意,猜到了幾分。 當下便壓低了聲音,道:「麟弟,你可是不聽你師傅的話了?」 

  呂麟被她言道破了心事,俊臉之上,不禁紅了一紅,低聲道:「月姐姐,我既已知道了 殺父仇人的所在,怎能反而避了開去?」 


  譚月華一伸手,將也拉進了屋來,道:「麟弟,你想去送死?」 

  呂麟目射怒焰,道:「不管是不是送死,我都要去尋仇人,月姐姐,你肯不肯和我一起 去?」 


  若是譚月華未曾和玉面神君東方白相遇,此際她一定一口答應。 可是自從她和東方白相識以來,便覺得東方白的言語,句句皆有道理,在不知不覺中, 已然受了東方白極大的感染。 因此,她毫不考慮地答道:「麟弟,不可胡來,你不能去?」 


  呂麟的面上,露出了極是失望的神色,道:「月姐姐,那你是不肯跟我去的了?」 

  譚月華苦笑一下,道:「不但我不去,你也不能亂走!」 

  呂麟低下了頭,一聲不出。 


    譚月華道:「麟弟,你要是不聽話,我叫醒東方白先生,叫他來阻止你。」 

  呂麟連忙搖手道:「月姐姐,千萬別驚動師傅,我……我……聽你的話就是了!」譚月 華一笑,道:「這才是啦,快回去睡吧!」


  呂麟轉過身去,來到了窗前,將要轉身,躍了出去之際,突然又轉過了身來,瞼漲得通紅,聲音又低又促,道:「月姐姐,我……我很喜歡你!」 


  譚月華一廳,俏臉飛紅,心頭也是小鹿亂撞,脫口便道:「麟弟,我也一樣。」 

  呂麟望著她一笑,兩個少年人,突然緊緊地擁到了一起。 

  好一會,兩人才分了開來,又緊緊地握住了手,望著窗外。 


         窗外黑沈沈地,星月無光,又過了很久,呂麟才道:「我走了!」  譚月華「嗯」地一聲,一動也不動,呂麟一縱身,便從窗口,躍了出去!  譚月華站在窗前,只見呂麟的身子,在黑暗中一閃,便自不見。 


  此際,譚月華的心中,更是亂到了極點。 

  呂麟剛才的話,說得那樣明顯,本來自己和他,倒也是絕佳的一對。可是……可是…… 玉面神君夷方白,卻又橫亙其中。 


  譚月華望著黑暗佇立了好久,才歎了一口氣,正準備轉過身去時,猛地想起一件事來, 心中不由得大吃一驚!  她迅速地將呂麟的態度,回想了一下,便覺出剛才呂麟的神態,大是有異。 


  呂麟和她之間,情苗暗茁,原不是始自今日,但是以往,兩人之間,卻全仗著心有靈犀 一點通,從來也沒有講出來過。而且,呂麟對她,又存著幾分敬愛之意,照理不會如此唐突。 


  要就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呂麟想到了自己可能遭到什麼危險,可能命盡今宵,是以他才鼓起最大的勇氣,將心中的話,講了出來。 也就是說,他來時,下定了決心,要去見殺父仇人,走的時侯,那決心仍然未曾改變! 自己卻還以為他已然聽了自己所勸。 


     譚月華想到那「八龍天音」的厲害,連自己的父親,尚且不免身受重傷,呂麟的性子剛 烈,一見到那魔頭,非現身不可,則無疑是飛蛾撲火,自取其亡。 


  譚月華心中一涼,哪裡還敢停留,「刷」地一聲,便已然從窗中穿出。 她和呂麟,本是比鄰而住,一穿出窗外,便已然到了呂麟的窗前,手一伸,將窗推了開 來,叫道:「麟弟!麟弟!」 


  叫了兩聲,無回音,疾快一躍而入,幌著了火子一看,室中空空,哪還有呂麟的影子? 譚月華見果然被自己料中,心內更是大急,正想轉身,出去告知東方白,共同設法時,只覺 得身後,掠起了一陣輕風,轉身看時,東方白並未戴著那怪模怪樣的面具,身如玉樹臨風, 已然站在背後。 


  譚月華忙道:「東方先生,轔弟走了!」 

  東方白面罩嚴霜,連譚月華這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看了,也覺得凜然,不自由主 地將聲音放低,道:「裁們去追?」 

  東方白道:「他到哪襄去了,你可知道?」 

  譚月華點了點頭,道:「知道的,他去找那琴魔報仇去了!」 

  東方白一頓足,「咳」地一聲,道:「這孩子!咱們快去?」 


        話一說完,伸手一攬,便已然將譚月華的纖腰攬住? 


  剎時之間,譚月華不由得面紅耳熱,心頭怦怦亂跳,只聽得東方白道:「你指路,咱們 這就動身。」譚月華心知不是東方白對自己有什麼非份之圖,只不過怕自己輕功下如他,趕 不上他,是以才伸手將自己的纖腰攬住的。 可是,她雖然想到了這一點,一顆心卻仍然跳得極是劇烈。 


  她從來也沒有和一個男子,這樣地親近過,而且,那男人,還是給她印象極深,又敬又 愛的玉面神君東方白!她只是「嗯」地一聲,算是答應,已然和東方白兩人,一齊飛出了窗口。 


  一出了窗口,譚月華竭力鎮定心神,指點著路程,只覺得東方白輕功之佳,實是難以言 喻,兩耳風聲呼呼,一個時辰中,已然奔出了六十餘里,看看離那所大宅,已然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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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

 


            呂麟呆在當地,大聲喘了幾囗氣,道:「你……你說什麼?」呂麟愛著譚月華一事,一直未曾和韓玉霞講起過,就像韓玉霞未曾向呂麟說起過她愛著譚翼飛一樣。他們兩人,俱都將自己未來到大海之前的那段情愛,藏在心底深處。

 

            所以,此際韓玉霞一見呂麟的面色大變,心中只感到莫名其妙,踏前一步,道:「呂公子,你怎麼啦?」呂麟對韓玉霞的詢問,像是全然未曾聽見,只是大聲喝道:「你剛才說什麼?」陳桂桂道:「我說,東方白要娶七煞神君的女兒,又怎麼了?」

 

            呂麟踏前一步,面色更是青得厲害,連聲音也發了顫,道:「是……七煞神君……的哪一……個……女兒?」陳桂隹肩頭一聳,道:「誰知道?」呂麟怪聲道:「你為什麼不知道?」丑無鹽陳桂桂大怒道:「小王八……」

 

            她才講出了三個字,呂麟手指起處,一縷指風,已然襲向她的面門。丑無鹽陳桂桂一個懸空觔斗,向外面翻了出去,總算避開了呂麟的一招「一柱擎天」,呂麟踏步進身,道:「說!」那獨腿漢子冷冷地接囗道:「七煞神君,總共只有一個女兒!」

 

            呂麟猛地轉過身來,對住了那獨腿漢子。此際,呂麟的心中,已然紊亂到了極點,眼中的神采,也顯得大是異樣,那獨腿漢子,給他得心中發毛,向後退出了幾尺。好半晌,才聽得呂麟沈聲道:「難道……是譚月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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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就算是一座山在他的身後崩裂,他只怕也聽不到了。他在墨瞧島上,獨居兩載,在那兩年之中,他對譚月華的思念,已然從一個少年,對異性的自然仰慕,而變成了年輕人失志不渝的愛念。每當想起譚月華的時候,他不知可以引起多少美麗的憧憬。

 

            可是正當他一心以為,到了中原,就可以和譚月華重見,讓心中的情愛,得到洩瀉的時候,突然一個晴天霹靂,將他的好夢,盡皆打散。譚月華不但要嫁人了,而且要嫁的,還是他的師傅東方白。這是任何人無法忍受的事。

 

            在經過了兩年長,日夜思念之後的呂麟,更是無法忍受。此際,他只是飛快地向前跑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麼。他只想立即去到譚月華的身邊,向她責問,為什麼當年的情愛,此際拋到了九霄雲外?他也要向東方白責問,為什麼身為師長,卻要橫刀奪愛。

 

            他只覺得心血沸騰,耳際嗡嗡作響,眼前團團黑影,來回飛舞,幾已到了無知覺的地步,韓玉霞的呼叫聲,他當然不能聽到。韓玉霞見自己叫了兩聲,呂麟全然不應,心中不禁大一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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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

 

          赫青花的聲音,低到了極點,但是入耳,卻又極其清晰。

 

           那人將兩人,引到了大廳面前,韓玉霞和呂麟,向前去,呂麟已然看到一人,一身青袍,背負雙手,背對自己而立,正在欣賞掛在牆上的一幅鐵松蒼鷹圖。只看背影,已然覺出那人,蕭灑高雅,無可比擬,呂麟一眼便認出,那正是兩年多未見的師傅,如今卻是他的情敵,玉面神君東方白!呂麟的心中,波動之極,面色青白,脫囗叫道:「師傅!」那引他們來此的那人,一聽得呂麟脫囗叫了一聲「師傅」,心中一怔,暗付幸而剛才,自己應付得體,不曾得罪於他。玉面神君東方白,一聽得大廳門囗,有人囗稱師傅,心中不禁一奇,轉過身來。 

 

         韓玉霞以前,只聞東方白之名,雖然曾在仙人峰上見過,但那時東方白頭上,卻套著大頭笑面佛的面具。在她心中想來,東方白已是將近五十之人,怎麼年輕,也不會年輕到哪裡去。可是,此際一個照面之下,她心中不禁陡地為之一呆。

 

         只見東方白面如敷粉,目若點漆,唇紅齒白,神采照人,風度飄逸,看來只像一個三十不到的俊俏郎君,哪裡想到,他會是將近五十歲的人?

 

        呂麟一和師傅,正面相對,心情反倒平靜了許多,踏前了一步,道:「師傅,你不認得我了麼?」這兩年多來,東方白一直在尋找呂麟的下落,但是,當呂麟突然出現在他身前的時侯,一時之間,他竟然完全地認不出來。

 

         因為,在這兩年多的時間中,呂麟完全成長了,由一個大孩子,變成了青年人,東方白怎麼也想不到,兩年多不見,呂麟會改變得那麼多。直到呂麟問了一問,東方白才猛地省起,不由得大喜過,失聲叫道:「麟兒!原來是你!」一步跨過,便將呂麟拖住。

 

         可是呂麟的反應,卻極是冷淡。本來,他對師傅的尊敬,已因為師傅搶走了他的愛人,而打了一個折扣。而今,他見東方白見了他,竟然一點也沒有慚愧的神色,心中更是增加了幾分卑薄鄙視之感,只是任由他抱了一抱,並不出聲。


         東方白是何等聰明絕頂的人,哪能不覺出呂麟的神態有異?可是他無論如何,卻未曾想到,呂麟心中會那麼恨他,會將他當作了情敵。當下,他後退了一步,奇道:「麟兒,你可是受了傷麼?」

 

        呂麟心中暗忖,我心靈上的創傷,是何等地深重?但是他卻沒有講出來,只是搖了搖頭道:「我沒有受傷!」師徒兩人,久別重逢,本來,應該極是欣喜熱烈才是。可是此際,場面竟然異常冷淡,而且還顯得十分尷尬難堪。

 

        玉面神君東方白怔了一怔,道:「這兩年來,你在什麼地方?」呂麟尚未回答,已聽得大廳後面,響起了一個銀鈴也似,動聽已極的聲音說:「什麼?麟弟來到了麼?真的?」

 

        話剛一講完,人影一閃,一個身形苗條,容顏俏麗,身穿淡綠色綢衫的少女,已然從大廳後面,走了出來上當那少女的聲音才發之際,呂麟聽了,已然心神大受震動,禁不住流下淚來。

 

        那少女才一現身,呂麟抬頭去,只見她比兩年多前,更要美麗了許多,容光煥發,滿面喜容,只有盛放的花朵,方能形容出來。呂麟的囗唇,掀動了幾下,想要叫她一聲,但是卻沒有出聲。那少女,當然是譚月華了。她來到了呂麟的面前,呆了一呆,張大了眼,道:「麟弟,是你麼?」呂麟突然轉過身去,譚月華不免愕然。韓玉霞在一旁見了這情形,實在忍不住,不竟「哼」地一聲,道:「當然是他,難道還會有人假冒麼?」

 

        韓玉霞那話,可以說已經講得不客氣到了極點,譚月華向她了好一眼,才試出她是誰來,其時,她自己心情暢快,倒也不去與之計較,道:「原來是韓姑娘,好久不見了!」

 

         一面說,一面又來到呂麟的面前,道:「麟弟,你怎麼不出聲?」



         呂麟仍然是呆呆地不出聲,譚月華心中猛地一動,了東方白一眼,卻見東方白漠然毫無表情,譚月華一時之間,也僵在那裡,出不了聲。韓玉霞「嘿嘿」冷笑道:「你怎怪得他不答你?你叫他麟弟,設身處地,代他想一想,他應該如何回答你才好?」

 

         她和呂麟,在未到青雲嶺之前,還曾竭力勸呂麟裝出若無其事。事情到了如今,呂麟竭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感情,總算未曾出聲。但韓玉霞究竟是性如烈火之人,她自己反倒按捺不住,對譚月華冷嘲熱諷起來!譚月華面上變色,後退了兩步,大廳之中的氣氛,更是尷尬到了極點。

 

         好一會,譚月華才陡地一個轉身,逕向大廳後面,撲了過去。呂麟一怔之下,失聲叫道:「月姐姐!」譚月華一聽得呂麟的叫喚,身形略停了一停,可是她卻並沒有轉過身來,一停之後,又立時向前樸出,幌眼之間,便出了大廳,穿過了一條長廊,來到了她自己的臥室之中。

 

         進了臥室,她才呆呆地生了下來。她芳心之中,撩亂到了極點。她絕沒有想到,呂麟竟會在自己要和東方白成為夫妻的前兩天,突然出現。她更沒有想到,呂麟在孩子時的感情,會一直保留到他長大成人。



         譚月華以少女特有的敏感,已然可以看出,呂麟的心中,實是為自己而傷心到了極點,也恨自己到了極點!她抬起頭來,喃喃地道:「那是我的錯麼?是我對他負了情麼?」

 

 

         臥室中只有她一個人,當然不會有什麼人回答她,她呆了一會,突然自己大聲叫道:「不!不!我有什麼錯?」可是她眼前,立即又浮起呂麟英俊而蒼白的臉色,那充滿了幽怨的眼神,以及那百感交集的一聲「月姐姐」的叫喚。

 

         譚月華頹然地低下了頭,眼前一團團黑霧,襲了過來,黑霧在她眼前,旋轉,旋轉,突然間,在黑霧之中,出現了一些人物,她想起了這兩年多的事情來。

 

         當她將呂麟,從鬼宮十八層地獄中,冒死救了出來之後,她心中的確曾對呂麟,產生過情意,兩人在烈火祖師之前,願意共死,絕不猶豫。但是,譚月華心中的情苗,在她見到了東方白之後,便如何幼苗遇到了狂風一樣。

 

        東方白的儀表,談吐,以及將他二十年來心血所得到的雪魂珠送給她的行動,卻緊緊地攫住了她的芳心,令得她深深地墮入情網之中。而當她知道,東方白昔年,也曾屬情於自己的母親,但結果卻情場失意之後,她少女的心靈,更生出了一種要慰藉東方白二十年來空虛的意願。


         愛情本來是最為神妙的事情,甚至連當事人本身,也是無法控制的。譚月華在當時,並不是完全將呂麟丟到了腦後,她也曾為呂麟和東方白兩者之間大感煩惱己如果呂麟一直在她的身邊,譚月華可能會遏制著自己的感情,或者,呂麟會使她改變主意。可是,呂麟卻失蹤了。

 

        呂麟突然失蹤之後,東方白和譚月華兩人,到處尋找他的下落。可是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他們天天在一起,呂麟也一直未曾出現。就算本來,譚月華對兩人的感情是均衡的話,長時間下來,也必然傾向東方白了。這實在是不能怪譚月華的。

 

        當譚月華在決定,是不是應該嫁給東方白的時候,她也曾想到過呂麟。那時侯,她對東方白的情意,已然濃到了不能再濃。她想起了呂麟,覺得呂麟只不過是一個孩子,只怕他早已將自己忘記了。所以她才心安理得,決定和玉面神君東方白成為夫妻




         怎知道,就在他們兩人婚禮舉行的前兩天,呂麟回來了。呂麟回來得那麼突然,而且他長大了,已不再是小孩子了。他一點也沒有忘了譚月華,而譚月華如今的行動,卻給了他以極大的打擊。

 

         這一切,譚月華在一個時辰之前,還是從來也沒有想到過,而現在卻突然呈現在她的面前,情海波濤,如此洶湧,不由得她不六神無主。她緩緩地抬起頭來,任由眼淚滴了下來,突然間,她覺出自己的身邊多了一個人,抬頭看時,卻正是玉面神君東方白。

 

         東方白雙眉略蹙,道:「月華,你哭什麼?」譚月華抹了抹眼淚,低下頭去,道:「你……也應該知道的!」東方白淡然一笑,道:「月華,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和你年齡相差太大,如今麟兒已回來了,如果你不願意……」

 

         東方白才講到這裡,譚月華猛地抬起頭來,道:「不!我愛你!」東方白奇怪地著她不瞬,道:「那你還哭什麼?」譚月華搖了搖頭,道:「我……我自己也不知道,麟弟他太傻了!我當他像自己弟弟一樣地照顧他,誰知他竟那樣地癡情!」

 

        東方白歎了一囗氣,仰天輕嘯一聲,道:「他的確是太癡情了!」譚月華忙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東方白著屋樑,緩緩地道:「月華,他叫了你一聲,你並沒有回答,他呆了一呆,就昏了過去。月華,我想……將峨萆掌門之位,傳了給他,你……要怎樣,由你決

定!」

 

        譚月華花容失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當我是三心兩意的人麼?」東方白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秀髮,道:「月華……叫了一聲,卻半晌也講不出話來。東方白雖然武功絕頂,已然是武林之中,數一數二的異人,可是,遇上了那麼複雜的情愛問題,他也不禁為之困擾。


        他在一見譚月華的時候,心中便大有好感,是以才肯將雪魂珠交給她,後來,又以雪魂珠相贈,但是在那時候,他心中,的確沒有以「愛情」兩字,將自己和她聯起來的意思。

 

        因為,他自從早年,與七煞神君,共同追求一位年輕的姑娘,而為了種種關係,在情場敗退之後,早已心同槁木。可是一天又一天,譚月華以她少女的柔情,浸潤著東方白的心靈,令得東方白已枯的心田,重又茁了青翠的愛苗。

 

         在他接受了峨萆俗門掌門之位時,他和譚月華之間的情意,也已經濃到了極點。當然,東方白也曾想到過呂麟。可是,他卻只知道呂麟和譚月華的感情好,並不知道,呂麟自從在鬼宮之中,蒙譚月華救了出來之後,已然將譚月華當成了自己的愛人。而且,多年以來,一直不忘。

 

        東方白在大廳上的時侯,已然看出了呂麟的心意,當呂麟昏了過去之後,東方白更是完全明白了。他的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在經過了那麼多年,心如止水之後,他又愛上了一位少女。可是這位少女,竟是徒弟的愛人。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關係,便得東方白尷尬到了極點。

 

        雖然呂麟一到,仍然叫也師傅,也並沒有說一句其他的話。可是在東方白的心中,卻比呂麟惡毒地罵他,狠狠地打他,更是難過!他在呂麟昏了過去之後,曾經想過自己一人,飄然而去,到大雪山中,去了此殘生,以行動來玉成呂麟和譚月華的好事。

 

        可是他知道,自己這樣一走,並不能解決問題,因為譚月華愛的是自己,而不是呂麟。而更主要的問題,是他自己,也深愛著譚月華。

 

        唯有在情場上失敗過的人,才知道這種痛苦,東方白知道呂麟是武林中的奇才,而方今武林多事之秋,又正需要這樣的奇才,來挽轉狂瀾,挽救武林浩劫,他絕不想呂麟就此意氣沮喪。所以東方白的心中,為難到了極點,也矛盾到了極點。   

 

       就事論事,呂麟,譚月華和東方白三個人,誰也沒有錯。對呂麟而言,那只不過是無可避免的一場愛情悲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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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月華和兩年多前,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更美麗了。她腕間的那兩條鐵鏈,也仍然繫著未曾除去。呂麟想起自己和她在酒樓上,戲弄胖仙徐留本的事來,想起和她在鬼宮之中,共同逃走的事來,想起一切又一切的事來。

 

       他心中陣陣難過,歎了囗氣,用被子蒙住了頭,可是他卻一點也沒有睡意,一直輾轉反側,到了半夜時分,他正向牆而臥,突然覺出,室內起了一陣輕風。呂麟此際,功力大進,立即便覺出,室內已多了一個人。他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只見油燈之旁,正站著譚月華!

 

       呂麟絕未曾想到,譚月華會在這時候,來到他的房間之中。他一躍下床,向前跨出了一步,可是又立即停止,低下頭去,道:「你還來作什麼?」譚月華神色坦然,一笑,道:「麟弟:你難道就此不睬我了麼?」呂麟的心頭,不知是什麼滋味,道:「睬你又怎麼

樣?」

 

       譚月華歎了一囗氣,道:「麟弟,你心中恨我,不妨說出來?」呂麟苦笑一下,道:「我恨你幹什麼?我……我……誰也不恨!」只講了一句,又忍不住滴下了淚來。譚月華踏前一步,道:「麟弟,我……我知道你心中難過,可是,我卻以為你不會難過的!」

 

       譚月華此來,當然是想和呂麟解釋一番,但是她卻又實在覺得無話可說?呂麟哈哈一笑,道:「我難過不難過,你又不會放在心上的,說他作甚?」譚月華心中一酸,眼中也不禁淚花亂轉,道:「麟弟,你……你……唉……麟弟,你以為我是水性揚花的女子麼?」

 

       呂麟轉過頭去,道:「不,我那時候,只是小孩子,算得了什麼?」

 

       譚月華點了點頭,道:「麟弟,我知道你不免恨我們,可是,你為什麼又不願意離開峨媚派?」譚月華這一問,呂麟竭力壓制著的感情,已完全崩潰了,他轉過身來,神情激動之極,道:「月姐姐,我……我是不願意離開你!」

 

       譚月華見自己所料,果然不差,呂麟明知自己所愛的女子,就要做他人的新娘了,可是他卻仍然願意留在那樣難堪的場面之中,這是為了要和他所愛的人,離得近一些。這樣癡情的人,實是罕見。譚月華半晌不出聲,道:「麟弟,我將你當我的弟弟,你也將我當姐姐,好不好?」

 

       呂麟苦笑了一下,並不回答。譚月華知道呂麟心中深愛著自己,並不肯和自己認作姐弟。她只恨自己,不能化而為二。

 

       好半晌,呂麟才道:「月姐姐,你不用管我了,我心中難過,絕不會因此自暴自棄,你想要我心中快樂,也是做不到的。就算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你心中愛著師傅,難道我就會快活了?」譚月華歎了一囗氣,道:「你是明白人,麟弟,姐姐只盼你心中不要太難過!」

 

 

       呂麟點了點頭,道:「我只好盡力而為了。」譚月華不再說什麼,轉過身去,呂麟道:「月姐姐,祝你們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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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

 

 

 

            赫青花的聲音,低到了極點,但是入耳,卻又極其清晰。

 

            呂麟知道,那是她以上乘內家,傳音入密之法,在對自己說話。他聽得赫青花也稱自己為「麟兒」,心中更是為之一動。

 

             只聽得赫青花又道:「你快出了大廳,向外走去,下了青雲嶺,再向西走去,有兩道相距不過丈許的小溪,你順著小溪的源頭,前向前走,便會到達一個山谷,到了那裡,自有發現!」呂麟呆了一呆,道:「有什麼發現?」

 

               赫青花道:「你如今不必問我,一到那裡,不就可以知道了?」呂麟的心中,不禁大是猶豫,他此際,實在不願意離開這個大廳。因為七煞神君譚升,已然向盛靈問道:「你將遇到他的情形,詳細說來!」

 

               而盛靈也已然要開始敘述他遇到在武林之中,已有三年未曾露面的六指琴魔的情形。呂麟實在想聽上一聽,可是他卻又怕惹起赫青花發怒。正在猶豫間,赫青花的聲調,已然大為不快,道:「你怎麼還不去?」呂麟怔了一怔,脫囗說道:「待我向師傅去說一聲。」

 

               赫青花點了點頭,道:「好!」呂麟身形一幌,來到了東方白的身前,低聲道:「師傅,赫前輩要遣我到一個山谷去,我去去就來。」玉面神君東方白面色一片神肅,問道:「什麼山谷?」東方白的聲音,雖然極低,但是赫青花卻也聽到,叱道:「不要說!」

 

              玉面神君東方白淡然一笑,沈聲說道:「那你就去吧!」呂麟身形一幌,便自出了大廳。那大廳中的燈光,一直是綠幽幽,青森森地,可怖詭異之極。他出了大廳,月色當頭,頓時覺得眼前一亮,心情也為之一陣輕快。

 

               沒有多久,他已然下了西天峰,只聽得東天峰上,木魚聲和梵唱之聲,隱隱傳了下來,顯得寧謐之極,和西天峰上那驚心動魄的爭鬥,比較起來,宛若是兩個世界。呂麟一個人,身形展動,沒有多久,已然來到了青雲嶺的半腰。

 

               此際,月色十分皓潔,從上向下看去,山峰起伏,靜到極點。呂麟想起,那六指琴魔,既已復出,便極有可能,來到娥萆山上,使昔年武夷仙人峰上的慘劇,在此重演,心頭不禁起了一陣涼意。他一面想,一面不斷向下逸去,半個時辰之後,已然找到了那兩道小溪。

 

                他依照毒手羅剎赫青花的話,向著那兩條小溪的源頭走去。那兩條小溪,雖然寬不過丈許,但是迤邐向前,卻伸出極遠。呂麟此際的輕功,也已到了一流水準,但是也過了很久,才聽到有瀑布聲,傳了過來,身形幌動,已然來到了一個小小的山谷之中。

 

               呂麟心知那個山谷,便是赫青花所講的那個了,他來到了山谷中心,站定了腳步。正在此際,他突然聽到身側不遠處,傳來幽幽地一聲長歎。呂麟一聽得那聲長歎,心頭便大受震動,猛地轉過身去。

 

              呂麟一聽得那聲長歎,心頭便自大受震動,倒絕不是那一下長歎聲,突然之際,在這樣幽靜的境界中傳出,令得他心中害怕之故。而是那一聲長歎,聽來幽幽不絕,他一聽便認出,正是譚月華的聲息。

 

              當呂麟在大廳之中,聽得毒手羅剎赫青花,講起反對女兒下嫁玉面神君東方白,說是她心目之中,另有隹婿之際,呂麟心中也曾經癡癡地想到過:「她心目中的隹婿,莫非就是我?」當時,呂麟作這樣之想,也絕不是偶然的。

 

              因為赫青花處處對他,表示了異常特別的熊度。可是呂麟總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因為他在經過了極度的傷心之後,幾已經絕了。他再也不敢相信,自己對譚月華的愛情,會有什麼奇跡出現。也也絕不再去希,因為每一次希,一破滅之後,所帶來的便是痛苦。

 

              而他,已然受過了太多的痛苦了。可是此際,呂麟一聽到譚月華幽幽地歎息聲之後,他已然可以肯定,自己正是毒手羅剎赫青花心目中的隹婿。

 

             在那一剎間,他心情的複雜,實是難以形容。他感到又有了一線希,因為看情形,由於赫青花的反對,東方白和譚月華之間的結合,便少了一層可能,但是也又知道,新的希只會給他帶來新的折磨,因為譚月華所愛的是東方白。他呆了一會,才轉過身去。

 

             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棵大樹之下,身形也恰好被大樹遮住。而在對面,有一個山洞,在山洞之中,正緩緩地步出一個人來。那人穿著一襲淡青色的衣服,身形婀娜,月色映在她的臉上,顯得她輝潔美麗之極,但是她的眉宇之間,卻又帶著極深的哀愁。

 

              呂麟一見譚月華從山洞之中,走了出來,已然知道赫青花是故意叫自己來到此處,和譚月華相會的。在呂麟的心中,雖然譚月華已將成為也名義上的師母了,但是他卻一樣地將譚月華當作是他自己的唯一愛人,而不相忘。

 

              可是,他此際看到譚月華緩緩地走了出來,而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時候,他卻強自抑壓著自己,非但不走出去,反倒輕輕地向後,縮了一步,將他的身子,更縮入大樹的陰影之中。   


              只見譚月華慢慢地向前走來,正離他兩丈開外處站定。

 

              呂麟可以將她,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她卻顯然未知山谷之中,已經多了一人。她的動作,雖然帶著很大的傷,但是看來卻仍是美到了極點。只見她仰起頭來,對著月光,怔怔地了半晌,又長長地歎了一囗氣,喃喃自語道:「媽,你怎麼能瞭解女兒的心意呢?」

 

              呂麟一聽得這句話,心中便又是一陣絞痛。他知道譚月華絕不肯聽從她母親的話的,如今果然證實了。呂麟躲在樹蔭之中,一動也不動,只見譚月華抬頭,向青雲嶺上了半晌。從那個山谷之中,遠遠地去,青雲嶺上的燈火,隱約可見。

 

              呂麟一怔之間,又聽得「嘿」,「嘿」地兩聲冷笑!

 

              呂麟心知一定是譚月華遇到了敵人,立即身形一閃,向谷外撲去。當他撲出谷外之際,只聽得老遠,又傳來「叮叮」兩下琴音。呂麟本來心想,譚月華的武功,本已極高,而且就在峨萆山中,誰敢來太歲頭上動土?

 

              可是,當他一聽得那兩下聽來悅耳之極的琴音,劃空而起之後,他心中的吃驚程度,實是難以形容,陡然之間,停了一停,然而又提起真氣,向前面旋風也似,疾掠而出。總分才不過里許遠近,呂麟在片刻之間,已然趕到了近前。

 

             但是在他可以看到,譚月華俏生生的身形,正站在一輛裝飾得華麗之極,月色之下,寶光掩映的馬車前面時,琴音也已大盛。那琴音,和他以前所聽到的幾次,大是不同。

 

             以前所聽到的,雖然悅耳,但是總不免便人生出一種異樣之感,首先是琴音一入耳,便令人心旌神搖,難以自主。可是那股琴音,聽在耳中,卻是舒服到了極點,看譚月華時,已然隨著琴音的節拍,在那裡輕輕地娑娑舞蹈起來。

 

             呂麟一囗氣奔到了她的面前,譚月華身子一轉,剛好轉了過來。呂麟只見她面上,帶著迷人已極的笑容,向著自己,伸出了春蔥也似的手指。呂麟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了她的纖手。這時候,他耳際的琴音,似已然越來越淡,越來越遠。

 

            終於,在剎那之間,琴音已然完全聽不到了。而呂麟自從離開墨礁島,從聽到了譚月華和東方白的婚訊之後,心頭的煩惱,也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們兩人的心中,像是全都感到十分的幸福,因為他們面上的笑容,是那樣的神秘。

 

           他們手泣著手,輕輕地跳著,譚月華的囗中,更發出一種曼妙已極的低吟之聲,聽在呂麟的耳中,更覺得如癡如醉。事實上,那琴音一直縈繞在他們的耳際,但他們此際的心靈,已然全為那琴音所控制,以至反倒完全不覺得了。

 

           們慢慢地向前走去,那輛馬車,始終停在那裡未曾移動。不一會,他們已然來到了一個小林子中,譚月華突然嬌慵無比地坐了下來,呂麟在她耳際,輕輕地問道:「月姐姐,你愛我麼?」譚月華妙目流波,萬種深情地了呂麟一眼,兩頰上突然飛起了兩朵紅雲,嬌羞地低下頭去這時候,他們兩人的心中,其實全都渾渾噩噩,過去的一切,像是全都忘記了。呂麟剛才還可以肯定,譚月華愛的是東方白,但在此際,他卻認為譚月華愛的完全是自己。而譚月華也早已將東方白丟到了腦後,她只覺得眼前這個英俊的年輕人,才是最值得愛的人。

 

          呂麟不自禁地低下頭去,在譚月華的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譚月華並不掙扎,反倒將一顆頭,藏入了呂麟的懷中,嬌笑起來。

 

            一片烏雲,突然飛過,烏雲遮住了月光,令得天地之間,突然暗了下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聽得那美妙的琴音,也已然突然之間,轉了一轉,轉得那樣地低沈,帶有極濃的淫邪之味……在青雲嶺上,呂麟的悄然離去,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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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誤會叢生赫青花鬥掌

 


        那琴音因為從老遠處傳來,聽在眾人耳中,根本不成其為曲調。但是,每一下琴音,卻 仍然不免令人心旌神搖,因為那琴音極是淫邪,座間有幾個功力稍淺的人,不禁面紅耳熱起來。


         烈火祖師講完之後,便立即坐了下來,只見他雙眼微閉,屏氣靜息,沒有多久,他頭頂 之上,便已然冒起淡淡熱氣。看他的情形,分明是在提前凝定心神,抱元守一,以防六指琴 魔突然來到之後,「八龍天音」.一起,便顯得手足無措。 


  玉面神君東方白向烈火祖師了一眼,臉上現出了不屑之色,轉過身去,道:「毒手羅 利,你將月華藏在什麼地方?」毒手羅剎赫青花冷冷地道:她是我的女兒,何勞你動問?」 


  東方白面色一沉,道:「如今大敵將臨,她孤身一人,若是遇上了六指琴魔,就算她是 你的女兒,六指琴魔便會手下留情了麼?」毒手羅剎赫青花聞言,也不禁為之一怔,但隨即 「哈哈」一聲長笑,道:「我將她帶到了一個山谷之中,剛才呂麟正是去看她去了!」 

 

  玉面神君東方白一聽此言,心中不由得陡地大吃一驚,玉面生怒,陡然喝道:「這話當 真?」他那一聲巨喝,宛若是半天之中,響起了一個霹靂,震得瓦面也為之簌簌作響。  赫青花也厲聲道:「有什麼不真?你這老不死,還想娶人家黃花閨女為妻,羞也不羞, 月華和呂麟,正是一對,你要與徒弟爭妻麼?」 


      玉面神君東方白一張俊俏已極的面臉,漲得通紅,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只聽得「格格」 兩聲,他腳下的青磚,已然被他踏破,頓了一頓,道:「毒手羅剎,你可知你會害了月華的 一生?」赫青花夷然一笑,道.「你怎知?」

 

  玉面神君東方白向外一指,道:「你聽這一闋八龍天音,其音淫邪無比,我們老遠地聽 到一兩下琴音,已然心神飛逸,此刻他們兩人正在嶺下,豈有能力抵禦琴音?怎能不有夫妻 之實?」赫青花仍然滿不在,笑道:「好哇,那倒要謝謝六指琴魔了?」 

 

  赫青花的身形,快疾加電,幾是一撲即至,但是就在她向前撲出的那一瞬間,突然聽得 大廳之外,響起了一陣淒厲的叫聲,道:「爹!」緊接著,一倏人影,飛越而入,也向譚升 撲了過來。 


 

  那從大門之外撲入的人,身法之快,絕對比不上赫青花。但是,她那一聲急呼,雖然語 音不高,但是其音之淒涼幽怨,卻是難以形容,連得赫青花也為之一呆,在離譚升五尺處, 突然停步。她一停步間,那人已然撲到了譚升的懷中,而譚升也已伸臂,將她摟住。 


        人一齊就著月色看時,只見撲在譚升懷中的人,正是地的女兒譚月華。只見譚月華滿 頭秀髮披散,伏在七煞神君的肩上,雙肩抽動不已,像是遇到了麼可怕已極,哀痛已極的事情」    


                 

  這件事突然發生,事前一點徵兆也沒有,七煞神君譚升也不禁沒了主意,頻頻問道: 「月華,你怎麼啦?月華,你怎麼啦?」譚月華卻只是哭之不已,哭聲之哀慟,當真令得鐵 石人也為之心酸。 

 

  玉面神君東方白身形一幌,來到了她的眼前,伸手向譚月華的肩上,輕輕按去。可是, 他手才一按了上去,譚月華突然加為毒蛇所謦一樣,全身猛地一震,抬起頭來向東方白了一 眼,尖聲叫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快走!」 

  東方白怔了一怔,後退一步,看譚月華時,只見她面色慘白,眼神渙散,一個人,若不 是心靈之上,受了極大的打擊的話,絕不可能出現這樣的面容的。東方白退後了一步,又叫 道:「月華,究竟是什麼事?」譚月華尖聲道:「不要叫我!」她身子也向後退出了一步。 


  東方白,譚升、赫青花三人,一齊向她踏出一步,迎了上去。可是,譚月華卻猛地一頓 足,道:「誰也不要過來,由得我去!」話一講完,已然迎著七煞神君譚升,向前疾衝而 出。 

  譚升趁譚月華在自己身邊衝過之際,猛地一伸手,使了一式「玄武三拿」,可是譚月華 的那一衝之勢,實在太猛,太快。而七煞神君又怕自己用的力道太大,反倒傷了女兒,因此 那一式「玄武三拿」的力道,也並未曾完全地使足。 


  只聽得「嗤」地一聲,只將譚月華的一隻衣袖,撕了下來。而譚月華已然箭也似疾,沖 出了門外,她來得突然,去得更突然,而尤其是她到了大廳之後的動作,更是突之極。 



       七煞神君譚升和東方白互一眼,兩人正要一齊向外追出時,突然,大廳門囗,又傳來撕 心裂肺一下呼喚,叫道:「月姐姐!」可是譚月華一出大廳,便頭也不回,向前疾馳了開 去。那一聲呼喚,雖然哀慟之極,感人之極,但是她只怕根本未曾聽到。 


  譚升和東方白兩人,搶到門外,只見譚月華已然不見。而月色之下,呂麟失神落魄也似 地站著,雙眼怔怔地著譚月華的去向,對於譚升和東方白兩人,在門囗出現,竟像是全然未 覺。譚升怔了怔,忙道:「麟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呂麟轉過頭來,雙眼淚水直流,向著玉面神君東方白,「撲」地一聲跪了下來,道: 「師傳,請你將麟兒,斃於掌下?」呂麟繼譚月華之後,突然出現,玉面神君東方白心中, 對事情已然明白了一大半


       他知道,剛才自己對毒羅剎赫青花所講的那番話,已然不幸而言中,在「八龍天音」那 淫邪的琴音之下,呂麟和譚月華兩人,已然有了夫婦之實,是以譚月華才如此痛心,是以呂麟才要自己,將他斃於掌下。東方白的心中,此際也是哀痛到了極點。 


  也左掌,已然揚了起來,將要向呂麟的頭頂,擊了下去。因為呂麟奪走了他心愛的人, 若是沒有變故,此際已然成為他妻子的人。 


 

  看譚月華的情形,她的一生,已然整個地毀滅了,她沒有面目再見自己,如今再奔了開去,也不知道是生還是死!東方白的心中,又恨,又痛,他幾要將世上所有東西,盡皆毀滅掉!但是,當他的手掌,漸漸向下壓下去,將要擊到呂麟的頭頂之際,卻突然停住了手


        在剎那間,他心中突然感到,事情已然如此,但卻絕不是呂麟的錯。不是呂麟的錯,也 不是譚月華的錯。他在心中,厲聲問自己,是誰的錯,是誰的錯?那是六指琴魔,是毒羅剎 赫青花。他徒地收住了掌勢,轉過身來。只見毒手羅剎赫青花的眼神之中,也自現出了茫然 之色。 

 

        東方白知道赫青花也已料到了事實的真相!東方白數十年來,不論受到怎樣地打擊,也 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哭字。可是此際,他突然揚聲大笑起來。在反常的笑聲之中,眼淚已然奪眶而出。 


 

  笑了半晌,反手一掌,一股大力,將跪在地上的呂麟,湧了起來,呂麟呆呆地站著,遲 遲道:「師博,你……為什麼不下手?」東方白慘笑一聲,道:「麟兒,不干你事!」 一個轉身,又是一陣怪笑,道:「毒手羅剎,你看到了麼?」 



         玉面神君東方白的喝問之聲,劃空而至,尖銳到了極點。可是毒手羅剎赫青花,卻呆在 那,像是未曾聽到一樣。這時候,她的心中,也在被極度的後悔折磨著,以致心頭生出了陣 陣的劇痛「赫青花為人,秉性何等固執,她一生做事,從來也沒有想到過「後悔」那兩個字過。  但是此際,她卻後悔了。她給女兒所帶來的,不是幸福,而是極度的痛若,正像玉面神 君東方白所說的那樣,是她,一個做母親的人,毀了女兒的一生。一時之間,眾人一聲不 出,東方白等三人,也是一聲不出。大廳的內外,又靜到了極點。 


  赫青花的眼中,也忽然滴下了兩滴淚來,突然尖聲叫道:「月華,媽對不起你!媽不知 你的心意,是媽不好!是媽不?」一面說,一面揚起手來,便向著自己的天靈蓋,猛地擊 了下去。她那一掌,掌真是蓄足了全力,意圖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在一旁的七煞神君譚升,卻早已看出她的神情,大是不對,就在她手掌剛一揚起 之際,中指一彈,「嗤」地一聲,一片破瓦,已然電射而出,正中赫青花腕際的「陽溪穴」 上。   赫青花的那一掌,雖然仍是「拍」地一聲,擊中了自己的頭頂,但是因為「陽溪穴」已 被碎瓦擊中,力道全被消去,因此那一擊,只是輕輕地在頭上拍了一下,並不足以致命。 


  赫青花抬起頭來,七煞神君譚升,已然飛逸而前,叫道:「青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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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情天抱憾 月華圖避世

 

      譚月華雖然面對著呂麟,一動也不動地,跌坐了三個時辰之久,但是呂麟所說的每一句 話,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而且,呂麟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也都像利箭一 樣,直射入她心中! 


  呂麟在譚月華不理睬他的那幾個時辰中,痛苦莫名,但是譚月華心頭的痛苦,絕不在呂 麟之下! 

  譚月華原是在譚翼飛和韓玉霞兩人,傷好了之後,便悄然離去的。 

  她也聽得了六指琴魔在中條山麓,建造了武林至尊之宮,僭稱武林至尊一事,因此在漫 無目的地遊蕩中,也向中條山而來。 


  但是她並未到達至尊之宮,便無巧不巧地來到了這個庵堂之中。 


  自從青雲嶺上,婚變之後,譚月華心情之壞,無以復加,好幾次,她都想要自己了卻此 生,但終究未曾付諸實現,她一見到處在山坳之中的庵堂,輕輕地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兩人的身法,全都快疾到了極點,是以端木紅雖然立即循聲尋到,但是呂麟和譚月華兩 人,卻早已出了庵堂了。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向前飛掠而出,馳出了七八里,譚月華才停了下來,呂麟道: 「月姐姐,你為什麼不理我,你為什麼不理我?」 

  譚月華面上,現出了一個極其痛苦的神色,但是卻又一閃即逝已   她面上冷漠的神色,本來是竭力鎮定心神,所裝出來的。 


  而那個痛苦的神色,才是她心中思緒起伏的反映,呂麟連忙道:「月姐姐,你心中想些 什麼,何不令它痛痛快快地渲出來?何必鬱積在心?你明知那是沒有用的,為什麼要這樣 做?」 


  譚月華心中對自己拚命地叫道:「不要出聲!不要出聲!」 她重又跌坐了下來。可是,她雖然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要出聲,到後來,還是忍受不住 地,回答起呂麟的話。 

  這時侯,天色早已黑了,端木紅也恰好在此際,來到了他們的身旁! 


  以後所發生的事,前文已經詳述,此處不再贅言。卻說呂麟緊緊地抱住了大石,好久以 後,才又痛苦地叫道:「月姐姐,你不能就此寄跡空門,了卻一生!」叫完之後,他呆了半 晌,又以臉貼石,道:「紅姐姐,我對不起你,你們兩人,都被我害苦了!」 



   那個跌坐在地的老尼姑,那上升的煙篆,那莊嚴的佛像,使得她在片刻之間,肯定自己 已然為自己找到了歸宿! 

 

  呂麟一見譚月華向外穿出,也連忙身形如飛,向外跟了出去。 



      兩人的身法,全都快疾到了極點,是以端木紅雖然立即循聲尋到,但是呂麟和譚月華兩 人,卻早已出了庵堂了。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向前飛掠而出,馳出了七八里,譚月華才停了下來,呂麟道: 「月姐姐,你為什麼不理我,你為什麼不理我?」 


  譚月華面上,現出了一個極其痛苦的神色,但是卻又一閃即逝已 

  她面上冷漠的神色,本來是竭力鎮定心神,所裝出來的。 


  而那個痛苦的神色,才是她心中思緒起伏的反映,呂麟連忙道:「月姐姐,你心中想些 什麼,何不令它痛痛快快地渲出來?何必鬱積在心?你明知那是沒有用的,為什麼要這樣 做?」 

  譚月華心中對自己拚命地叫道:「不要出聲!不要出聲!」 


  她重又跌坐了下來。可是,她雖然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要出聲,到後來,還是忍受不住 地,回答起呂麟的話。 

  這時侯,天色早已黑了,端木紅也恰好在此際,來到了他們的身旁! 


  以後所發生的事,前文已經詳述,此處不再贅言。卻說呂麟緊緊地抱住了大石,好久以 後,才又痛苦地叫道:「月姐姐,你不能就此寄跡空門,了卻一生!」叫完之後,他呆了半 晌,又以臉貼石,道:「紅姐姐,我對不起你,你們兩人,都被我害苦了!」 



     他自言自語,心頭實是難過之極,好一會,才一躍而起,向前疾馳去。 沒有多久,他已重又來到了那庵堂的門前,「砰」地一掌,便拍開了大門,向內闖去, 只見正堂中燈光搖曳,老尼姑在跌坐念佛,呂麟也不去理會她,直闖向偏堂中去。 


  可是偏堂中雖然有燈光如豆,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呂麟連忙回到了正堂,對著那老尼姑大聲叫道:「譚姑娘哪裡去了?」 


  那老尼姑睜開眼來,道:「她來的時候,貧尼已知她和佛門無緣,此際她向哪裡去了, 貧尼如何知道?」呂麟聽了,心中又是難過,又是高興! 


        他所難過的是,自己和譚月華這一分別,又不知在什麼時候,方能相逢,高與的是,譚 月華未曾回庵堂來,分明是她自己也明白了她不是佛門中人,已息了此念了! 

        他不再耽擱,一個轉身,便向外走了開去,不一會,他已然來到了大路之上。 大路靜蕩蕩地,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他自己長長的身影,投在路面之上。 

  呂麟竭力地定了心神,譚月華去了,去向不知,自己當然要設法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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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四名瞎子 強奪火弦弓

 


       果然,不出東方白所料,譚月華正在一個蒲團之上,閉目打坐。 在她的面前,點著幾柱香,煙絲,青燈古佛,氣氛極是寧。但是譚月華的神情,卻與 佛堂中的氣氛,十分不稱。 只見她秀眉緊蹙,面上的神情,顯得十分地痛苦!而她的雙眼,雖然閉著,但是在長長 的睫毛之下,大顆大顆的淚珠,卻還不時滴了下來。 


  東方白和呂麟兩人,在窗外望了一會,呂麟見了譚月華這般情形,又禁不住鼻中一陣發 酸,眼眶潤濕起來。東方白吸了一口氣,雙手一推,便將窗子疾推了開! 


  尚未及等譚月華睜開眼來,東方白身形一晃間,已如同一陣輕煙也似,掠到了譚月華的 身旁。譚月華秀目倏張,一眼望到東方白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猛地一愣。 


  緊接著,她嚶地一聲呻吟,身形一長,便撲入了東方白的懷中! 

  東方白未曾料到她一見了自己,非但不走,反倒會向他自己的懷中撲來!急切間,只得 將她輕輕抱住,譚月華面上,現出了個極甜蜜的笑容,慢啟檀口,低聲道:「郎君,郎君, 我是在做夢嗎?」 


  東方白此來,本來是想當著譚月華和呂麟兩人,要他們兩人不必自苦,自己願意將所有 的痛苦,攪在自己的身上,更要勸譚月華不必再對自己癡心,而去愛呂麟。可是,譚月華一 見了他,就立即撲向他的懷中,東方白終究是感情極其濃厚之人,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他所 要準備說的話,竟然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呂麟本來,也知道東方白要和自己,一起來找譚月華的原因。 


  此際,他一見東方白和譚月華兩人,這等情形,而譚月華見了東方白,又滿面均是甜蜜 的笑容,他心中絕無怨恨兩人之意,相反地,他還希望譚月華能夠忘記過去所發生的一切, 仍和東方白相戀!他只是在心中,幽幽地歎了一目氣,便悄沒聲地,向外逸了出去。



         卻說東方白擁住了譚月華,好一會,才定過神來,心中猛地一愣,暗忖我是怎麼啦?我 來這裡,究竟是為什麼來的?他一想及此,連忙將譚月華輕輕地推了開去,抬頭向窗外看 去。可是此際,呂麟早已悄然離去,窗子外面,哪裡還有人在? 東方白愣了一愣,沈聲道:「麟兒!麟兒!」 


  他叫了兩聲,當然得不到呂麟的回答,卻只見譚月華如夢初醒也似,猛地震動了一下, 身子一閃,便閃了開去,口張得老大,以手背掩住了口,不令自己驚呼起來。 


  玉面神君東方白忙道:「月華,你——」 

  他只講了三個字,譚月華已然淚水奪眶而出,叫道:「不是夢,不是夢!」 

  東方白道:「月華,你怎麼啦?你聽我說!」 

  譚月華叫道:「不要理我!我不要再見你,你快走!膘走!」 

  東方白哪裡肯聽,踏前一步,道:「月華——」 


  可是這一次,他仍是未能將話說完,譚月華啜泣著,一個轉身,便退了出去。 

 

       譚月華則尖聲道:「你若是不走,我就自盡,你再來見我,我也自盡!」 

  東方白道:「好,我立即就走,也可以永生永世,不再見你,但是有一個人,你卻必需 一見!」 

  譚月華道:「不見!我更不要見他!」 

    東方白心如刀割,沈聲道:「月華,你當真想出家嗎?剛才,我在窗前,見你滿面皆是 痛苦之容,你心中不靜,怎能伴佛!」 

  譚月華呆了一呆,才道:「我不知道,你再不走,就自盡了!」東方白道:「月華」 

  可是,他只叫了一聲,譚月華手腕向前一伸,匕首已然刺入她的咽喉半寸許! 

  東方白大吃一驚,連忙鬆手,向後退了開去,道:「好!好!月華,我這就走,但是我 只盼你有一天明白過來,你既身已屬他,心豈可不屬他?我這就走了,你多加保重!」 


  玉面神君東方白,雖是一代豪俠,但是卻也是至情至性之人。 

  他講到後來,語音已然哽咽,話一講完,再不留戀,一閃身,便逸了開去。 


  譚月華的心中,實是哀痛之極!她乍見東方白,還是當自己身在夢中,是以才立即撲向 東方白的懷中,可是東方白一叫呂麟,卻將她從夢中驚醒,回到了殘醋的現實之中! 


  她實是再不想和東方白見面,因為她的身子,已屬呂麟,所以,她才不惜以匕首對住了 自己的咽喉,逼東方白離去。 


  迨至東方白離去之後,她心中陣陣哀痛,轉覺茫然,咽喉間的傷口,鮮血涔涔,她也不 覺得疼痛,在不由自主之間,五指一鬆,那柄匕首,「噹」地一聲,跌到了地上。 



        她這才抬頭來,茫然問道:「師傅,我……我應該如何?」 

  老尼姑淡然一笑,道:「如何,如何,我怎知道你該如何?」走了前來,代譚月華止住 了血,扶著譚月華,向庵堂內走去。 


  譚月華此際,心中了無主見,只是隨著她,向前一步一步走出…… 

  卻說東方白,忍住了心頭的哀痛,毅然地出了庵堂之後,天色已然甚黑,他繞著圍牆, 轉了一轉,並未曾看到呂麟。 


  東方白心中,不禁深悔自己,有此一行,忙叫道:「麟兒!麟兒!」 

  可是叫了兩聲,卻無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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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逆瀑攀山 存亡系一發

 

 

 


譚月華一到了蓮花峰下,連望也不望呂麟一眼,身形一晃,便自向前掠出!呂麟心中大 急,道:「月姐姐,你向哪裡去?」 


  譚月華並牙停步,冷冷地道:「你管我作甚?當我們來這裡之前,不是曾經講得明明白 白,事成之後,你再也別想見我,如今你已然取到了火弦弓,還要什麼?」呂麟提氣疾追, 給終和譚月華並肩而馳,他聽得譚月華如此說法,心中又不禁難過之極! 


  當他和譚月華兩人,處身於瀑布之中,九死一生之際,他心中只想如何能夠逃了出來, 可是此際,他反倒覺得那瀑布之內的小山洞,十分可愛! 

  因為那時候,他至少仍然可以和譚月華在一起面面相對! 


  而如今,雖然已經逃出了六指琴魔的威脅,譚月華卻要去了。 這一去,可能此生此世,便再難與她見面了! 


  呂麟想到傷心處,眼淚已然奪眶而出,道:「月姐姐,你要走,我……當然不能攔你, 但是我還有一句話要問你。」 

  譚月華倏地站住,道:「什麼話?」 

  呂麟也連忙停了下來,道:「月姐姐,你是怎麼會落人六指琴魔手中的?」 

  譚月華道:「我跌下去之際,以手中鐵,纏住了一棵樹,未曾跌死,落到了峰下,再想 回來時,在半路上遇到了他們,就是這樣!」 


       呂麟本來,想引譚月華詳細講一講她墜崖之後的經過,雖則於事無補,但是總可以多一 點時間,和譚月華在一起。 對呂麟而言,和譚月華在一起,是他最難得而最珍貴的事了! 

  但是,譚月華卻是三言兩語,便將經過講完。呂麟呆了一呆,道:「月姐姐,你碰到了 他們以後,又怎麼樣!」 

  譚月華道:「我自然受了傷,黃心直講情救了我,就是這樣!」 

  她話一說完,身形一晃,又待向外掠去,呂麟忙叫道:「月姐姐--」 

  譚月華沈聲道:「還有什麼話?」 

  呂麟道:「月姐姐,你難道不問我,為什麼我會得到了火弦弓嗎?」 

  譚月華苦笑數聲,道:「火弦弓,六指琴魔,任何事情,卻已然與我無關,我為什麼非 問你不可?」 

 

  她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不但語音悲愴之極,而且神情也是苦痛到了極點! 

  呂麟長歎了一聲,他已再也想不出用什麼話來阻止譚月華的離去,只得道:「月姐姐, 你……當真要……不再見我了?」 

  他一面說,一面眼淚已然滾滾而下! 


  譚月華竭力抑制著自己的傷感,道:「當然要走了!」她眼光自始至終,未曾和呂麟接 觸過,話一講完,她便迅速地向外掠去。 


呂麟知道再去追她,也是沒有用,只得抬起頭來,茫然地望著譚月華,淚水模糊了他的 視線,他伸袖抹了抹眼睛,只見譚月華已在十來丈開外! 


  可是,片刻之間,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起來!只見譚月華一個轉身,又往回掠來! 呂麟心頭,怦怦亂跳,呆了一呆,連忙飛步迎了上去,道:「月姐姐,你可是不--」 

  他話尚未說完,譚月華道:「不是,我有幾句話和你說。」 

  呂麟心一涼,道:「什麼話?」 

  譚月華想了一想,道:「我並沒有絲毫怪你之意,因為錯不在你。但是,你如果令得端 木紅一生傷心的話,錯卻在你了,我要說的,就是這幾句話,你要牢牢記住了!」 

  呂麟忙道:「月姐姐,我--」 

  可是,他才講了四個字,譚月華早已身形如箭,向後倒射出三四丈之後,才一個轉身, 向前疾掠而出!呂麟不由自主地向前,追出了幾步,但是他卻立即停了下來。他知道,這一 次譚月華是真的走了!以後,能不能再有機會見到她,誰能知道。而且,即使見到了她,又 怎麼樣?這世上,難道有什麼,可以醫得好她心中的創傷嗎?而她心中的創傷不愈,再能相 見,也只是徒增痛苦,無比的.難熬的痛苦! 



        呂麟聽憑淚水模糊著自己的視線。譚月華的身形,漸漸地遠了,遠了,終於不見了!

 

  呂麟心中,千百次地念著;月姐姐!月姐姐!但是譚月華卻聽不到了!


        他想著譚月華臨別時所說的話,他又想起了端木紅。他感到譚月華所說的話是對的,令 得端木紅抱憾一生,是自己的過錯。 


  聽譚月華的口氣,分明是要他去彌補這個過錯。說起來很簡單,只要是呂麟能去愛端木 紅,端木紅就會成為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但是,要做起來,那簡直是沒有可能的事! 

  如果愛情是能夠勉強的,是能夠隨便轉變的話,那麼譚月華也不應該會如此傷心了! 

  呂麟愣愣地站了好一會,不斷地苦笑著。 


 

  過了好久,他才緩緩地向前走去,他已然得到了火弦弓,只要再有了火羽箭,能夠除去 了六指琴魔的話,自己又何妨像譚月華一樣,就此不問世事,就在回憶和痛苦之中,渡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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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狼口餘生 雪魄珠解毒


 


  呂麟心中,不由得大急,道:「月姐姐,火羽箭的所在,已然知道,若是在海上,我一 人有什麼失閃,豈不是取不回來?月姐姐,你以前既肯答應和我,共追那四個瞎子,何以這 次,事情已有成功的希望,反倒不肯答應我了?」 

  呂麟的話,實是說得懇切到了極點。 

 

       譚月華抬頭向天,呆了半晌,、心想此去墨礁島,在海上一來一回,只怕便要幾個月。 在這幾個月的時間中,只有自己和呂麟,同在一船之上,實在是十分不好。但是呂麟的要 求,卻又十分合理,實是令得人,難以出口拒絕不去。 


  想了好一會,譚月華才緩緩地道:「好,我可以答應你。」 

  呂麟心中,頓時大喜,情不自禁,握住了譚月華的致手,道:「好姐姐!」 

  譚月華卻立時掙脫,道:「麟弟!」 

  呂麟抬頭一看,只見譚月華面罩冷霜,已有怒意,不由得滿頭大汗,道:「月姐姐,你既然答應了我,不要又不去了。」


        譚月華苦笑一下,道:「麟弟,我既然答應了你,自然不會不去。」呂麟才鬆了一口 氣。 

  譚月華又道:「但是你癡情太甚,海上航程,只有我們兩人,你可能答應我所提的條件 嗎?」 

  呂麟道:「什麼條件?」 

  譚月華道:「我們一上了路,你至少和我離開一丈之遠。」呂麟道:「這個……」 

  譚月華斬釘截鐵地道:「你如果不答應,我就不去,如果在船上,你不能遵守我這個條 件,我立即便跳入大海之中!」 

  呂麟一聽,忙道:「我答應就是。」他頓了一頓,又長歎一聲,道:「月姐姐,你這又 是何苦來?」譚月華幽幽地道:「麟弟,你不應該不知道的,何必多此一問呢?」 



        呂麟默默地點了點頭,兩人便又繼續向前,走了出去。 

  當年,呂麟和韓玉霞兩人,之所以會到那墨礁島,乃是他們兩人,在船上相鬥,由黃河 人海,一直隨波逐流,才到墨瞧島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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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等了一夜,只見又有些破木爛桶,飄了過來,那顯然是他們所坐的沈船所有的東西, 呂麟心中,不禁又生出了希望。 

  可是這一夜工夫,也又白等了。 


  第二天早上,也又殺了一頭海龜,生嚼龜肉充飢,他還想再等著觀看,可是實在太以疲 倦,便在斷桅之上,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覺出震動了一下,便醒了過來,翻身坐起;向前一看,剎時之間, 他幾乎疑心自己,仍是在夢境之中,而不是事實! 原來,就在斷桅之旁,一塊船板之上,躺著一個人,竟正是譚月華! 


  那塊船板極大,譚月華腕間的鐵,纏在船板的一個洞中,她人隨著微波,在船板上滾來 滾去,面色慘白,不知是死是活。 

  呂麟連忙躍下斷樁,湊近前去一探譚月華的鼻息。 在也去探譚月華的鼻息之際,他心中緊張到了極點! 但片刻之間,也心情便為之一鬆,因為譚月華的氣息,雖是微弱,但是卻未曾死去! 也連忙又殺了兩頭海龜,將龜體內的清水,聚在龜殼之中,將譚月華抱了起來,以清水 向她頭上,不斷地灌去,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譚月華已然微微地張開了口來。 


  呂麟忙將清水,向她的口中送去,譚月華喝了幾口,才睜開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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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宿夢重圓 荒島渡良宵



        

        只見她望著呂麟,面上出現了一片茫然之色,好一會,才道:「麟弟,我們莫非是在海 底相會嗎?」 

  呂麟搖了搖頭,道:「不是……」 

  這時候,他們能否脫險,呂麟也不知道,但是,他終於又和譚月華相會,心中實是高興 之極,一面回答,一面竟高興地哭了起來! 

  譚月華想坐了起來,但是呂麟卻不肯鬆手,只聽得他道:「月姐姐,如今不是在什麼船 上,難道你仍然不肯和我離得近些嗎?」 

  譚月華道:「麟弟放手!」呂麟歎了口氣,鬆開了手,譚月華抖開鐵,站了起來,四面 一看,才知道身在一片珊瑚礁上。 

  她也不禁眼眶潤濕,道:「麟弟,我只當難以再和你相見了!」 

  呂麟也道:「我叫了你一夜,月姐姐,你可曾聽到嗎?」 

  譚月華道:「我哪裡聽得到……」 

  兩人互望了一眼,情不自禁,擁在一起。可是立即,譚月華伸手一推,便將呂麟推開! 兩人站在珊瑚礁上,水只及膝,呂麟被譚月華一推,便跌進了海水之中! 

  譚月華一見將呂麟推跌,心中大是過意不去,問道:「怎麼了?」 

  呂麟從海水中爬了起來,卻是滿面笑容,道:「月姐姐,你……」 

  譚月華想起剛才的舉動,面上一紅,立時轉過了身去。 

  剛才,譚月華在大難初脫之際,情不自禁,和呂麟相擁了片刻。 


       在她而言,那是因為在茫茫的大海之中,日夜瓢流,不要說是親人,除了海水和藍天以 外,連人也見不到一個。所以,她在乍一見到呂麟之後,心中的喜悅,實是無可言喻。那種 極度的喜悅,在片刻之間,將她多年來積存在心中的幽怨衝去。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即使是面對著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只要有人為伴,心中總也不免 會有高興之意,更回況譚月華對呂麟,本就不是沒有感情的,因此,她才和呂麟相擁。 


  但是,那種極度的喜悅一過,譚月華的情緒,立即回復到現實中來!  她立即想到,自己的行動,對於呂麟來說,會發生極其嚴重的錯覺。 


  而且,自己所愛的,究竟是東方白,而不是呂麟,雖然呂麟的年紀小過自己,而自己心 中,也將他當作弟弟一樣,但是,呂麟究竟已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有別,豈可不避嫌疑! 


  因此,她又立即一推,呂麟才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被推落水中! 當下,譚月華想起剛才的情形,俏臉之上,陣陣發熱,又不知怎樣解釋才好。.

 

  呂麟心頭,「怦怦」亂跳,又踏前了一步,道:「月姐姐,我們兩人,雖然未知能否出 險,但是一齊流落在此,可以說是天意。」 

  譚月華轉過頭去,道:「麟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呂麟的心中,興奮之極,連語音也在微微發顫,道:「月姐姐,我小的時候,便已經立 誓,要娶你為妻,但那時候,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便心中快樂,並不知道什麼叫作愛情, 直到在墨礁島中住了三年,漸漸地大了,才知道相思之苦……」 


  呂麟在一離開墨礁島之後,來到了中原,便聽到了譚月華和東方白的婚訊。 接著,他雖然到了峨嵋青雲嶺,但是卻絕無機會,向譚月華一訴衷曲。 


        接下來,便是六指琴魔闖到,禍事驟生,譚月華婚事生變,痛不欲生,又和眾人避不見 面,呂麟更無機會將心中的話,和譚月華痛痛快快地來說上一遍。直到此際,兩人一齊瓢流 到了這片珊瑚礁上,呂麟方有機會對譚月華詳述心中的話。   他講不幾句,心中一陣激動,兩行情淚,已然流了下來。 


  譚月華低聲道:「麟弟,你不必說了,我……全都知道的。」 

  呂麟搖了搖頭,道:「不,月姐姐,你不知道我心中的痛苦,你且聽我說!」 

  譚月畢長歎一聲,掉轉頭去,不再言語,望著茫茫海水,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呂麟道:「我在墨礁島上之際,日夜思念你,等到我有機會離開墨礁島時,更恨不得脅 生雙翅,能夠在轉瞬之間,飛過茫茫大海,來到你的身邊,當我聽到你的婚訊之際,我心中 的難過,實是難以言喻!」 


  他講到此處,略頓了一頓,譚月華也已然淚痕滿面,道:「麟弟,你怪不得我,我確實 是愛上了他,而且,我和你分手之際,你年紀還小,我也根本不知道你心中的意思。」 

  呂麟道:「我當時,確實怪你,恨你,但是,一到了青雲嶺,我便不恨你了,因為我看 出,你真心地愛著我師傅。」 

  譚月華道:「你既明白了這一點,我也就放心了!」 

  呂麟道:「本來,我也已死了心,只是自怨命苦,說不定,當端木紅屬意於我時,也能 彌補我心頭所受的創傷!」 

  他長歎了一聲,又道:「可是,月姐姐,青雲嶺下的那件事發生了,這件事,令得你悲 痛欲絕,令得我也更加愛你了。」 

 

  譚月華低著頭,一言不發。 

  她的淚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平靜的海面上,蕩起一個一個小小的漪漣。 



        呂麟紀道:「月姐姐,我知道你愛東方師傅,那件事發生之後,你心中所受的打擊,十 分沈重,但是你難道沒有一點愛我之念,不能變通一下,面對現實嗎?」譚月華苦笑了一 下,道:「麟弟,說得多麼容易啊!」 

  呂麟一伸手,緊緊地握住了譚月華的纖手道:「月姐姐,那你至少應該試著去做,天叫 我們,瓢流在此,我們可以兩個人在一起,絕對沒有外人來吵擾我們了!」 


  譚月華抬起頭來,道:「麟弟,這是什麼話,你不要報父母之仇,不要尋火羽箭,除六 指琴魔了嗎?」 

  呂麟歎了一口氣,道:「月姐姐,不瞞你說,如果我們這次,是飄流到了一個荒島之上 的話,我真想什麼都不管,只和你兩人,在荒島之上,渡其一生! 


       譚月華一聽得呂麟如此說法,不由得呆了半晌,無話可說。她自然知道,呂麟心中,對 六指琴魔之恨,可以說是恨之切骨!他好幾次幾乎身死,也是為了不顧一切,和六指琴魔作 對之故。可是如今,他卻講出這樣的話來,可知在他的心中,對自己的愛情,實在看得比任 何事情更重!譚月華一想及此,心中更是亂到了極點,對著這個如此情深,而且和她又有了 絕非尋常關係的年輕人,她芳心之繚亂,實是可想而知! 


  兩人靜了半晌,呂麟才又道:「月姐姐,你說怎麼樣?」 

  譚月華茫然道:「我也不知怎麼說才好。」 


       呂麟道:「月姐姐,東方師傅心中的痛苦,我也知道,但是他卻願意成全我們兩人,月 姐姐,你如今這樣,東方師傅心中,只有更加痛苦!」 

  譚月華眼中,淚水重又滾猿而下,好一會,她才道:「麟弟,我心中亂極了,我們不要 再談這件事,好不好?」 


        呂麟望了她半晌,道:「好,我們先設法離開這裡吧。」 

  譚月華幽幽地點了點頭,又長歎了一聲,道:「怎麼離開去呢?」 

  呂麟道:「我在這裡,好像知道你也一定會來到此處一樣,一刻不停地眺望,我發現凡 是來到這裡的大海龜,總是由東遊來的,可能東面有陸地,我們何不利用大海龜,拖著船板 離開此處,就算到一個無人荒島,也比這襄好些。」 

  譚月華道:「到了無人的荒島之上,你便不想離去了嗎?」 

  呂麟苦笑道:「當然想離去的,但是總得在島上住上些時了。」


        譚月華半晌不語,心想自己既答應了和呂麟一起出海,就應該早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 生。當時雖然和他約定,不能和自己接近,但是答應他的時候,可知也不是和他毫無情意! 

  

     譚月華如此一想,心中更是繚亂到了極點,呂麟道:「你去休息一會,我來捉海龜。」 
  譚月華道:「我何必休息,我們動手吧!」 
  呂麟笑了一笑,道:「月姐姐,你腕間的鐵,此際非除下來不可了,我們要這鐵,來系 住海龜殼,令海龜拖船板走動。」 
  譚月華道:「你用紫陽刀來砍吧。」 
  呂麟拉直了她腕間的鐵,揚起了紫陽刀,道:「月姐姐,希望這鐵一斷,你心中的煩 惱,也一齊化為烏有!」 
  譚月華也不禁笑了起來,道:「麟弟,你什麼時侯,學會花言巧語了?」 
  呂麟忙道:「月姐姐,我是真心如此,絕非花言巧語!」 

        譚月華知道再說下去,一定引出呂麟更多的話來,因此便住壁不言。 
  呂麟手起刀落,紫陽刀何等銳利,「鏘鏘」兩聲過處,已然將兩條鐵,齊腕斷下,但是 兩個鐵箍,卻仍在手腕上,未能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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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七八天,他們兩人,完全與人世隔絕,就在這個無人小島上生活著。 
  在那七八天中,呂麟和譚月華兩人,雖然沒有再談起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但是呂麟卻 可以看出,譚月華的面色,已然漸漸地開朗,不像以前一樣,來得憂鬱了。 
  每天晚上,呂麟總要對著明月,心中暗暗地訴說著心事,希望譚月華能夠忘記了心靈上的創痛,而接受自己的愛情。 

-------------------------------------------------------------------------------------

       當天晚上,烏雲四合,雷聲隆隆,海面之上,浪頭洶湧。 

  兩人向海灘上望去,只見所有海龜,一隻也看不見。兩人心知必有一場暴風雨要降臨, 一早便躲在山洞之中。到了午夜時分,只覺天動地搖,狂風怒吼,暴風雨已然降臨。兩人一 直躲到了山洞深處,方不致為暴風雨侵襲,向洞外望去,只見暴雨如注,狂風肆虐,兩人不 自由主,緊緊地靠在一起。 

     他們兩人,雖然各有一身武功,但是一個人的本領,無論是如何大,和大自然的力量相 比,是渺小得可憐!他們兩人,緊緊地靠在一起,也不如從什麼時候起,兩人已經在不知不 覺之中,相擁而坐。  


        呂麟俯首,在譚月華的面頰之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叫道:「月姐姐。」 
  譚月華低了頭,道:「麟弟,別那樣!」 
  呂麟低聲道:「月姐姐,當年在青雲嶺下,我們雖然受惑於八龍天音,但是所有的經過情形,我卻永生不忘!」 
  剛好一道閃光,掠進洞來,就在那一閃之間,映得譚月華的面頤,紅若晚霞! 
  呂麟將她擁得更緊了些,譚月華也並不掙扎。 
  暴風雨一直到天色漸明時,才漸漸停止。 


       在暴風雨停止不久,譚月華和呂麟兩人,才從山洞之中走了出來,只見兩人容光煥發, 滿面儘是喜容。兩人來到海灘一看,只見木筏已被巨浪,掀上了海灘,但是卻並未損壞。 兩人所準備的食物清水,本就藏妥在山洞之中,也一點沒有損失。只花了一個時辰,他們已然將一應用物,搬上了木筏,將木筏推到了海中。



       呂麟躍上了木筏,笑道:「月姐姐,木筏也可以算是船隻,我要不要離你一丈?」 

  譚月華面上,陡地飛起紅霞,「呸」地一聲,道:「誰和你油嘴滑舌?」呂麟知道自己 千思萬想,以為萬萬不可能的事情,已然成為事實了。 

  他心中的高興,實是難以言喻,將木筏撐離了海攤,便任由木筏,在海面之上飄流,他和譚月華兩人,並肩而立。 

  譚月華望著海水,道:「麟弟,想不到我們,一錯再錯,終於非成夫婦不可了!」 

  呂麟道:「月姐姐,這怕也是天意,東方師傅知道了,也一定代我們高興的。」



        譚月華歎了一口氣,道:「世上的事情,也正是難以預料,照他的人才.武功而論,應 該在情海之中,無往而不利才是,可是,他相隔二十多年,兩叩情關,卻終於只落得一個失 意而已!」 

  呂麟也歎了一口氣,道:「這當真是難以想像的事情。我知道,東方師博在除了六指琴 魔之後,可能會勘破紅塵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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